2022年10月17日上午，南开大学经济学院云鹰读书会在圆阶303教室“国际经济与贸易科研训练：实证”课堂上顺利进行，本次读书会由2021级硕士生戴萌萌、2020级本科生赵彬谚和祁馨仪同学展示F Ciliberto, IC Jäkel的论文“Superstar exporters: 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of strategic interactions in Danish export market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2021(129): 103405，由国际经济贸易系冯笑和杨嗣强老师跟进指导。

在许多国家，出口被高度集中于少数几个“明星出口企业”（Freund & Pierola, 2015）。例如，由丹麦2007年数据可知，前1%的出口商占据了总出口额的47%，平均而言，行业中的前五大企业能够占据的出口份额高达80%。受到这些现实观察的激励，本文针对明星出口企业之间的策略互动行为进行实证检验，并依据两个反事实估计探究关税的变化对明星出口企业出口决策的影响。

本文目标之一在于加深对国际贸易中明星出口企业的角色的理解。不同于传统贸易模型中垄断竞争厂商的假设，本文利用了最近创新的贸易方面的理论模型，即将贸易市场设定在寡头垄断市场，表现为只有少数几个主导企业参与市场并且策略竞争的情形，这一设定显然更符合明星出口企业的现实含义。据了解，基于寡头垄断市场的新贸易模型目前仅停留于理论层面，鲜有研究用实证对其进行验证。因此，本文的目标之二也在于填补该领域的实证文献空白。

本文的计量方法主要参考Ciliberto & Tamer (2009)中建立的矩不等式估计的框架，将企业的出口决策建模成一个完全信息的、同时行动的、离散选择的静态进入博弈。文章以市场为分析单元，市场被表示为行业-目的地的组合；感兴趣的结果是市场均衡，该均衡被定义为所有丹麦明星出口企业在市场层面的出口决策向量；关键的待估参数为竞争效应。本文贯穿始终的关键假设是，一个企业只有在它进入出口市场后能够获得非负利润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进入市场，否则企业不会进入。

本文的分析过程主要涉及两个数据库：第一，丹麦统计局的注册数据。这是一个包含了企业、产品和目的地国家层面的非常全面的贸易交易数据库。基于此数据库，可以识别明星出口商并进一步对出口决策进行实证检验。第二，第三版Mac-Map-HS6数据库，它提供了详细关税信息以便本文进行反事实分析。

与本研究相关的文献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第一类文献涉及大公司对于总波动的重要性；第二类文献关注明星出口企业的角色并研究其对于出口模式的驱动作用；第三类文献分析企业在出口市场中进行决策的决定性因素；第四类则是矩不等式模型的实证文献。

文章剩余部分按照如下顺序推进：第二部分是实证模型构建和矩不等式估计方法；第三部分描述本文数据来源、使用方式和现实中可观测的市场结构特征；第四和第五部分是文章的主体实证部分，分别用Probit模型和一般均衡模型对竞争效应进行估计；在此基础上，第六部分进行比较静态分析，第七部分进行利用政策实验进行反事实分析；第八部分是结论。

基于Ciliberto & Tamer (2009)的框架，本文采用矩不等式估计的方法进行参数估计。

本文的研究利用丹麦统计局的出口贸易数据和关税数据，由于数据库中只能得到2007年的关税信息，所以本文主要关注2007年这一年的截面数据。从数据库中可得产品层面详细的出口信息，为了能够考虑互为替代品的不同产品之间的竞争效应，本文将产品层面的数据加总到行业层面进行研究。通过以下步骤构造所需样本：

明星出口企业和竞争边缘企业的定义如下：

明星出口企业：在该企业活跃的多个行业中，至少一个行业能占据行业5%及以上的出口份额。

竞争边缘企业：其他企业。本文假设边缘企业的市场影响力较小，其行为和决策不会影响市场均衡结果。

此外，我们还对样本做如下处理：第一，只考虑制造业企业。第二，本文关注那些对丹麦出口商具有吸引力的目的地国家，按照2007年出口额对每个目的地的进行排序后，只选取排名前100的目的地进入样本。此外，只保留在2003-2007年期间内至少有两年有丹麦企业出口为正的市场。第三，删除关键变量不可得或存在缺失的目的地。经过上述处理，本文最终样本能够涵盖72%的丹麦制造业出口额，包括98个目的地、206个行业、8938个市场。

图1（a）显示的是企业出口额的累积市场份额，可以发现前1%的出口商占据了47%的丹麦制造业出口份额，前10%的厂商占据了85%的出口份额。

图1（b）进一步基于行业层面分析。横坐标显示前十位出口商的排序，纵坐标为其平均出口占比与累积出口占比。可以看出，最大的出口商平均而言包揽了行业层面45%的出口份额，前五大出口商平均占据80%出口额；平均而言，第二出口商份额仅为最大出口商的一半。总体来讲，图1表明“丹麦出口高度集中于明星企业”。

表1的上半部分在企业层面将企业分为明星企业和边缘企业，这里明星企业的定义是在其活跃的多个行业中，至少有一个行业的出口份额达到该行业5%的企业。从表中可以看出，在员工人数、劳动生产率、出口状态的持久性、企业活跃的行业数等多个方面，明星企业的表现都优于边缘企业。

表1下半部分则对比了明星出口类别与边缘出口类别，这里的明星出口类别定义为，一个公司在某行业可占据5%以上份额的公司-行业组合。我们发现，明星类别的行业出口占比高、出口状态稳定、出口目的地更为多样。

定义潜在进入者为在该行业出口额占比在5%以上的企业，即为纵列;横列为实际进入到目的市场的数量，下表显示实际进入者占潜在进入者的比例。当仅有一个潜在进入者时，83.6%的情况其进入目的市场；存在2个潜在进入者时，48%的情况是其中1个进入目的市场，比较符合直觉。

下面分析TOP2出口商的进入市场决策情况。

在上图中，我们观察了每个行业出口额占比的前两位企业。横轴显示目的地，按其对丹麦出口商的吸引力排序（吸引力程度以进入该目的地的丹麦企业总数衡量）；纵轴记录的行业数量。红线反映在各目的地，丹麦前两名竞争者都进入的行业数量；蓝线为仅第二名进入的数量，绿线为仅第一名进入的数量。可见最有可能的情况为前2名竞争者都进入了最受欢迎的目的地，如德国、瑞典和英国；同时在更困难的目的地，前两家公司都进入的行业数量急剧下降。仅有TOP1进入的情况也比较多，但也观察到仅有第二名进入市场的情况，这则更可能与明星出口企业之间的战略互动有关。

各变量数据总体概览如下：FirmIndustriesi表示一个公司横跨了多少个行业。VarietyRanki表示该公司在某个行业的出口额排序；VarietyDestinationsiIc表示显示该公司在该行业上服务了多少个出口目的国；GDPc和Distancec表示目的国的GDP和与丹麦距离距；IndustrySizeI表示在该行业中所有的丹麦企业从目的国的收入总和；HHIIc表示目的地该行业的集中度；TariffIc表示目的国在该行业的关税水平，为数值变量；最后，TariffIc为二值变量，表示目的国在该行业有无关税。

在本节中，我们将模型预测的出口倾向与数据中观察到的出口倾向（预测的进入者数量除以潜在进入者数量的比率）进行比较，并提出侧重于个体出口倾向的比较静态数据。

Table 9利用Table 6估计的参数列出了以下结果：第一，有竞争效应模型的出口倾向；第二，没有竞争效应模型的出口倾向；第三，每个外生变量增加一个标准差的出口倾向。

观察表9的第一行与第三行，将有竞争效应模型预测的出口倾向与实际数据中的出口倾向比较，发现数据比较一致，模型拟合较好。而且预测和实际出口倾向都随着潜在进入者的数量而下降。

本节分析竞争效应对公司出口倾向的作用。表9的第二行将模型中所有竞争效应设置为零，预测了出口倾向。我们发现，随着潜在进入者数量的增加，出口倾向与数据实际值差别越来越大，出口市场的竞争是出口决策的重要决定因素。总体而言，如果没有竞争效应，预计企业向特定市场出口的可能性将增加53.2个百分点。

为了衡量外生变量变化的经济效应（关税除外，关税在第7节中进行了研究），本小节考虑每个变量增加一个标准差，将所有其他变量保持在其原始值。

以与丹麦的距离增加一个标准差为例：所有市场的平均出口倾向为0.321，如果距离增加一个标准差，那么每个公司的出口倾向降低1.9个百分点，这要比表5简单概率模型中预测的13.5小得多。对GDP、行业规模和HHI我们也可以进行类似的分析。此外，对竞争对手特定变量做出类似分析，可以发现除品种目的地增加1标准差会使出口倾向增加1.9个百分点外，其余变量没有显著影响。

第七部分进行了两个反事实分析以探究关税对出口倾向的影响。我们特别感兴趣的是明星出口企业之间的战略互动在贸易政策改变后如何影响企业的出口决策。

例如，在贸易自由化的情况下，贸易自由化带来的对出口的积极影响可能会被竞争者进入的负面效应抵消一部分，此时没有考虑竞争效应的模型会高估明星出口企业的出口倾向；同样，当施加新的贸易壁垒时，来自退出竞争对手的竞争减少将减轻对企业出口利润的直接负面影响。因此，没有战略互动的模型会夸大企业的出口退出反应。

我们首先把市场分为两类：关税为正的市场和零关税的市场。然后采用表6中估计的参数对前者进行零关税的反事实分析，考虑竞争效应时，贸易自由化会使平均出口倾向增加6.5个百分点，而不考虑竞争效应时，贸易自由化会使平均出口倾向增加13.9个百分点，不考虑竞争效应的模型大约高估了2倍。同样，在零关税的市场上施加关税，竞争效应模型中出口倾向下降2.4个百分点，不考虑竞争效应的模型中出口倾向下降13.5个百分点，夸大了大概五倍左右。

综上，明星出口企业之间的战略互动意味着，关税变化的影响比我们在单企业模型中（每家企业都是独立的）预测的要小。

本文研究了明星出口企业决策的决定因素。其中明星出口企业被定义为在行业出口中所占份额大于等于5%的公司。本文将他们的出口决策建模为进入战略博弈的结果，并将Ciliberto&Tamer（2009）中的方法应用于国际贸易框架。研究发现：第一，竞争效应对企业的出口决策有很大的影响：在缺乏战略互动的情况下，明星出口企业向特定市场出口的可能性将增加53.2个百分点。第二，不考虑明星企业间的互动效应，关税对企业出口决策的作用会被放大。第三，不同企业的竞争效应不同。就出口目的地而言，对于出口组合较多的企业而言，竞争的负面影响较小。